编辑:博多小说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10-26 22:4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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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我叫安慈。平安的安,慈悲的慈。可我这一生,既未得平安,也未获慈悲。今夜,

是我出嫁的前夜。沈策,我的心上人。那个许诺要为我,一生画眉的少年将军。亲手,

把我送上了,去往敌国和亲的喜轿。他说:“为了大局。苏清婉快要病死了,

需要敌国的雪莲做药引。安慈,委屈你了。”我没有哭,也没有闹。只是在他转身离开后。

默默地,从妆匣里,取出了他送我的定情信物。那柄,削铁如泥的匕首。我把它,

放在烛火上,慢慢地烤。看着银白的刀刃,渐渐被烧得通红。然后,用那滚烫的刀尖,

在自己雪白的手臂上。一笔一划地,刻下了一朵花的形状。月见草。花开,只在黄昏。花语,

是“默默的爱”与“不羁的心”。血,顺着刀痕渗出来,很快就被高温烙干。留下一个,

狰狞又决绝的疤痕。喜袍送来的时候,我正在绣给未出世孩子的虎头鞋。

嬷嬷们展开那件华美的嫁衣。金丝银线,凤舞九天。她们说:“这是按照苏清婉的身形,

赶制出来的。”我站起身,试着穿上。可我,终究不是她。喜袍,卡在了我的肩上,

再也无法寸进。我没有让她们改。只是深吸一口气,用力地,将双臂套了进去。

“嘶啦”锦帛撕裂的声音,在寂静的房间里,格外刺耳。第二天,出城。十里红妆,

浩浩荡荡。百姓们夹道相送,说着“将军夫人,一路平安”。他们不知道,他们的将军,

早已舍弃了我。沈策骑在马上,就走在我的喜轿旁。他一身戎装,面无表情。

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。我掀开了轿帘,回头,看向他。我冲他,笑了。笑得,比天上的太阳,

还要灿烂。然后,我用口型,无声地,对他说出了三个字。“我,原,谅,你。”我看见,

他握着缰绳的手,猛地一紧。我满意地,放下了轿帘。沈策,你听好了。我提前原谅了你。

为的就是,让你用这一生,都活在,永远无法被我原谅的悔恨里。2敌国,北燕。

我抵达的当晚,就被带到了皇帝的寝宫。没有合卺酒,没有洞房花烛。只有一场,

屈辱的“验货”。北燕的老皇帝,已经年过六十。他看着我,像在看一件,

可以随意摆弄的物品。他说:“听闻你是医仙之女,最懂药理。”“那便,为朕,

试一味新药吧。”他让人抬上来一个巨大的冰坛。里面,是琥珀色的“寒香酒”。他说,

“这酒,需用处子之体温,方能化开其中的寒毒。”他命我,脱掉鞋袜,

赤足跪在寝宫外的冰面上。用我的体温,去温暖那坛冰冷的酒。我的双脚,刚一接触到冰面,

就失去了知觉。可我心里,却在庆幸。庆幸,他没有,碰我。趁着守卫不注意。我把一片,

从出嫁起,就一直藏在舌下的药草。悄悄地,吐进了那坛酒里。那药草,名叫“落胎草”。

是的,我怀孕了。在我决定,为沈策赴死的那一刻。我发现,我的肚子里,

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。我不知道,该庆幸,还是该悲哀。我只知道,我宁愿,我的孩子,

从未来过。也不要,让他降生在这座,叫人间的地狱里。雪,也下的越来越大。酒坛里的酒,

终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。而我的双腿,已经彻底麻木。我用我那,

早已被冻得开裂流血的指甲。在身下的冰面上,颤抖着,写下了一行字。一行,

只有我自己能看见的,遗言。“沈策,我疼。”字,很快就被新落下的雪,覆盖了。

3我在北燕,活了下来。半个月后,我收到了沈策的第一封来信。不是家书,是求药信。

他说,苏清婉的病,又重了。需要我的“三钱心头血”,做药引。信,是加急送来的。

我拆开信封的时候,指尖都在发抖。信纸,很厚。我展开一看,才发现。

他写给我的那短短几行求药字。是写在,他和苏清婉的婚书背面的。那鲜红的婚书上,

写着他们的生辰八字,写着“永结同心,白头偕老”。原来,我的心头血。是要滴在,

别人幸福的契约之上的。我的心,在那一刻,彻底死了。我拿出那柄,

被我刻上月见草的匕首。没有犹豫,刺向了自己的胸口。血,涌了出来。滴落在,

那张刺眼的婚书上。我用一个小碗,接了满满一碗。却在里面,悄悄地,掺了一味药草。

那药草,名叫“忘川草”。它不会要了苏清婉的命。只会让服下这碗血的她。每晚,

都做同一个梦。梦里,是供血者,此生最痛的,那段回忆。沈策,苏清婉。我祝你们,

夜夜好梦。祝你们,在我的痛苦里,长相厮守。做完这一切,我悄悄地,又在胸口,

划了一道更深的口子。这一次,我没有用碗。而是用一个,拇指大小的白瓷小瓶。

小心翼翼地,接住了,那几滴,最纯净的心头血。我盖上瓶塞,把它,贴身藏好。傻孩子。

这是娘,留给你的。不是,给那个,抢走你爹爹的女人的。你要乖。4我的孩子,很乖。

他一直,安静地,待在我的腹中。从未让我,有过一丝孕吐的不适。或许,他也知道。我们,

正在地狱里。可地狱里的人,从不肯放过我们。那一日,北燕大雪。老皇帝新封的贵妃,

命我跪在雪地里。为她,熬一碗安胎药。她说,我这个医仙之女,亲手熬的药,才最灵验。

多可笑。一个,正被“落胎草”慢慢侵蚀身体的人。却要为另一个女人,祈求子嗣安康。

我跪在冰冷的雪地里,机械地扇着炉火。小腹,突然传来一阵,绞痛。一股热流,

自身下涌出。我低下头。看见鲜红的血,顺着我的腿根,蜿蜒而下。染红了我素白的裙摆。

也染红了,身下那片,纯白的积雪。我的孩子,要走了。我没有哭喊,也没有求救。

只是抬起头,痴痴地看着,庭院里那株,开得正盛的红梅。我伸出手,开始数。“一朵,

两朵,三朵……”贵妃以为我疯了。只有我自己知道。我在用这种方式,分散自己的注意力。

孩子,娘不怕疼。娘只是,想再多陪你一会儿。回到冷宫时,天已经黑了。我身后,

是一道长长的,触目惊心的血痕。我关上门,脱下那条,早已被血浸透的亵裤。把那些,

已经凝固成块的,暗红色的淤血。一点一点,小心翼翼地,抠下来。然后,我拿出那只,

我绣了一半的小虎头鞋。把这些,我孩子留下的,唯一的痕迹。全部,装了进去。

我捧着那只,沉甸甸的小鞋子,贴在脸上。轻声,哼着不成调的歌。“我的儿,

娘给你绣了鞋。”“你别怕,黄泉路黑。”“你走慢些,等等娘。”雪停了。月光,

从窗外照进来,清冷如霜。我拖着那副,早已被掏空了的身体。走到墙边,用指甲,

蘸着未干的血迹。在斑驳的墙面上,画下了一株,迎风而立的月见草。沈策。很多年后,

当你踏破这座城池。你会看见,这幅画吗?你会知道,我和我们的孩子。曾在这里,怎样地,

痛过吗?5沈策又来信了。这一次,是薄薄的一张纸。信上,是他苍劲有力的四个字。

“安好,勿念。”我看着那张纸,笑了。安好?我腹中的孩子,刚刚化成一滩血水。

我的身体,日日夜夜,被寒毒侵蚀。我的心,早已成了一片废墟。沈策,这就是,

你所谓的“安好”吗?我提笔,想回信。可千言万语,到了笔尖,却只剩下一个字。“安”。

我的名字。也是,他对我的,全部期许。我写下那个“安”字。一滴血,

恰好从我心口的旧伤处,渗了出来。滴落在纸上。把那个“安”字,晕染开来。

在宝盖头的下面,添上了一个小小的“女”字。“安”,瞬间,变成了“囚”。

我看着那个字,久久不能言语。这,或许才是我,真正的宿命。我把这封,只有一个字的信,

寄了出去。却又,连夜写了另一封。一封,真正的,写给他的信。我在信里,没有质问,

没有怨恨。只是告诉他,北燕的冬天,很冷。冷宫的梅花,又开了。我还告诉他,我给他,

生了一个孩子。孩子,很像他。只是,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,就走了。我用火漆,

封好信。在蜡油还未凝固时,用尽全身力气,咬了上去。深深的齿痕,像一道,

被咬断的脖颈。沈策,这是我,最后的挣扎。可这封信,终究,没能送到他手里。

它被北燕的密探,截了下来,付之一炬。我等了很久,都没有回音。我想,他或许,

根本不在意吧。我把那封信的底稿,叠成了一只小小的纸船。在一个下雨的午后,

把它放进了,***那条,早已干涸发臭的水渠里。我在船底,写了一行小字。

“若有一***看见。”“请替我,告诉我们的孩子。”“娘,来过。”我以为,这只船,

会和我一样,腐烂在这里。可后来,宫中失火。那条水渠,竟被人,从火场里,清理了出来。

我的那只纸船,被一个士兵,捡到了。几经辗转。一角,被烧得焦黑的残屑。送到了,

沈策的手里。那残屑上,恰好,只剩下两个字。“孩子”。6我的身体,一日不如一日。

我知道,我快要死了。而此时,南朝,却传来了喜讯。沈策,要大婚了。娶的,自然是,

他的心尖肉,苏清婉。举国同庆,双喜临门。多讽刺。他的“双喜”。却是我的,索命符。

大婚那日,北燕的老皇帝,亲自来了我的冷宫。他端着一碗,漆黑的汤药。笑着对我说,

安慈,朕,送你上路。他说,沈策已经答应,用南朝的三座城池,换苏清婉一人的平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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