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，苏念禾就提前等在了上学路上。

在看见贺知野出现的时候，她连忙拿出自己昨天的课堂笔记递到他面前。

“你昨天下午没去上课，这是我给你整理好的笔记。”

贺知野脚步一顿，伸手接过。

苏念禾见他愿意接受，心中顿时松了口气。

但紧接着，她就看见贺知野就拿出打火机点燃笔记本的一角！

很快，火光一瞬窜起。

他如丢垃圾一样，将笔记本丢在了地上。

贺知野看着她，满是嘲弄：“你以为，我现在还想跟你考同一所大学吗？”

苏念禾身形僵住。

她和他曾经约定过以后还要上同一所大学，所以直到在出事之前，向来不爱学习的贺知野都还在为这个目标努力。

可现在，这些约定竟已恍如隔世。

苏念禾压下心口的刺痛，解释：“我只是想着，就算是为了你妈妈，你好好学习……”

她话说到一半，在对上贺知野冷讽的视线后，再没了声。

贺知野点燃一支香烟，在烟雾缭绕间笑了出来。

“我妈？我妈现在在精神病院，每天浑浑噩噩，不肯接受我爸死了的现实，苏念禾，你说这是谁造成的？”

他语气轻飘飘的，可每一个字都像刀子狠狠扎在了苏念禾的心上。

她脸色惨白：“对不起……”

她知道，就算案件能重审，能还他爸爸清白。

可她欠他，欠他们家的，这一辈子都还不清。

贺知野没再理她，跨过地上被烧成灰的笔记本，径直离开。

回到学校的时候。

贺知野的座位空荡荡的，他又逃课了。

有同学冷声嘲讽她：“贺知野就是不想在学校看见你才不想来上学的吧，害死了他爸，还要天天在他面前晃悠，真恶心。”

一句话，让苏念禾如雷轰顶。

她忍不住想，或许他们说得对，她不该来学校。

毕竟，她本就没有未来了。

课间休息时，苏念禾给贺知野发送了消息：【你如果不想看见我，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，只求你，别拿自己的未来赌气。】

贺知野依旧没有回她。

直到下午，学校组织所有高三学生拍毕业照。

贺知野却出现了。

隔着人群，苏念禾看着他脸上又带着伤，但好歹算是松了口气。

拍集体照的时候，苏念禾下意识想和贺知野站一起，又生生止住了脚步。

幼儿园、小学、初中，她和他每个时期都是站在一起的。

曾经贺知野还大言不惭说过：“苏妹妹，以后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，还有你未来的每一张照片上，我都一定会站在你身边！”

可此刻，苏念禾站在第一排最左边，贺知野站在最后一排最右边。

他们一左一右，隔着全班最远的距离。

而这张毕业照，也将是她和贺知野的最后一张合照了。

拍完集体照后，贺知野被众多同学围着要合照。

苏念禾没有上前去自讨没趣。

她知道，自己早就没有了跟贺知野合照的资格。

苏念禾等到一名摄影师空闲下来后，才走过去，轻声问：“叔叔你好，可不可以……帮我单独拍张照？”

她记起来，自己还没有一张合适的遗照。

得知活不过一个月后，苏念禾也曾跟妈妈提过要去拍遗照，可妈妈生了好大的气，说不吉利。

可她想，还是拍一张吧，至少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还不那么糟糕。

摄像师答应了。

等摄像师拍完，苏念禾选了一张满意的照片：“叔叔，这张帮我洗出来，要12寸的。”

听见这话，摄影师一愣：“小妹妹，这个尺寸不太吉利，都是遗照才这个尺寸。”

苏念禾扯了抹苍白的笑：“是啊，我就是用来当遗照的。”

话音才落，身后却传来贺知野冰冷的声音——

“你又在胡说什么？什么遗照？”